1949年3月26日,南京。
一大早,國民政府監察院院長于右任急忽忽走進辦公室。往常,于右任一到辦公室就翻閱當天報紙,瀏覽重要新聞,然后打開文件,開始辦公。今天,于右任心事重重,進辦公室后,泡了一杯茶,就來回踱起步來。
共產黨已占領半壁江山,蔣介石于年初發起的所謂“和平運動”,口頭上向共產黨求和,與共產黨談判,實際上并沒有和平的誠意。和平的背后,是企圖發起更大的戰爭,老百姓將面臨更大的災難。
想到這里,于右任思緒難平。
于右任又沉思了一會兒,從筆筒里抽出一只毛筆疾書。很快,一封“辭呈書”就寫好了。于右任對蔣介石已完全失望,他只有用“辭呈”來表示自己的不滿與抗議。
于右任的辭呈遞上去,在國民黨內引起了強烈反響。于先生的一些朋友和部下聽說這位國民黨元老要撂挑子,都跑來勸他。一時間,于公館里說客盈門。他們意思只有一個,就是要于右任繼續當監察院院長,不要辭職。已宣布下野的蔣介石也派人來勸說于右任。于右任終于沒能拗過這些勸說,他打電話給李宗仁,收回了辭呈。
4月21日,中國人民解放軍強渡長江。
第二天,一位國民黨軍官匆匆來到于公館:“報告于院長,共軍已經突破江防,請院長趕快離開南京,飛機已經準備好了,到上海或是廣州,由院長決定。”
“我身體不好,哪兒也不去,就留在這兒。”于右任躺在床上,一動也不動。
“這是總裁的意思,情況緊急,請您一定離開南京。”軍官顯然話中有話,他邊說邊為于右任穿衣,然后架起于右任往外走。
門口,一輛小汽車已等候在那里,沒有熄火。于右任上車后,司機一踩油門,汽車向機場急馳而去。
國民黨敗局已定,于右任不想隨這些殘兵敗將們南去,他想留下來,與蔣介石徹底決裂。但此時已身不由己。于右任決定先去上海,看看時局,再做安排。
飛機徐徐降落在上海機場。
于右任在上海沒住多久,解放軍就大兵壓境。
早在這之前,國民黨各機關已由南京遷往廣州。此時,還停留在上海市內想看看風頭的國民黨要員們見解放軍兵臨城下,個個驚恐萬狀,紛紛南逃。于右任實在是不想再走了,他早已看透了國民黨,看透了蔣介石。蔣介石徹底違背了中山先生的遺教,獨裁專制,落到如今下場。當年中山先生創立的國民黨,馬上就要葬送在蔣介石手里,他不想去當隨葬品。再說,妻子與女兒不在身邊,怎么能撇下她們而不顧呢!可是轉而又想,身為國民黨的監察院院長,我要是留下來,共產黨會怎樣對待我呢?
行李都已收拾好了。于右任在室內不安地走動著,走還是不走,他仍沒有決定,思想斗爭十分激烈。
“爸爸,您是國民政府的監察院院長,蔣先生怎么會讓您留在大陸呢!從今天早上開始,有幾個可疑的人一直在屋子附近閑轉,恐怕不是等閑之輩,我們得多加小心呀。”兒子仲岑在一旁小聲說道。
“院長,廣州派來的飛機,已在機場等您。”副官也有些著急。
3個小時后,于右任的專機到了廣州。于右任在廣州待了幾個月,國民黨的所有機關都搬遷到臺灣。在蔣介石的一再催促下,他不得不飛往臺北。11月下旬,于右任得知妻子和女兒在重慶等他,又從臺北飛到了重慶。可是,妻子帶著女兒因為等他不著,于前幾日去了成都。為此,于右任十分后悔。
在重慶,于右任一直設法與妻子取得聯系,想讓她們返回重慶。但沒有成功。
11月29日,解放軍攻城的炮聲越來越緊,于右任在人們的勸說下,不得不乘飛機飛返臺灣。這一走,他就再沒有機會回大陸了。
第二天,重慶解放。